桂云标越来越发现刘彩珠的行踪诡秘,她真的就像是个影子一样,贴在他和徐飞跃身后,只要他俩在一起散步交谈,或者是和赵雪娟在一起谈事,就必然会出现刘彩珠监视的身影。他们三人觉得,为了雷神小组的安全,为了完成长期潜伏的任务,都应该认真对付这个“神秘人物。”徐飞跃说得更干脆:干掉她。赵��娟把他们的看法转告了温芃,她一方面觉得他们的看法不无道理,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说刘彩珠就是监视他们的人还缺乏证据,虽然她也感到这个人确实碍手碍脚,若不到证据确凿非到了不下手不能解决问题时,就不能草率行动。因为她觉得刘彩珠虽然可疑,但不是她们的重要对手,他们对付的主要目标应该是郎玉昆和罗遥,不论迟早,雷神小组都要和他俩有番生死较量,为了保证主攻方向,就要排除像刘彩珠这样的干扰,咬住郎、罗不放松。
赵雪娟向桂云标和徐飞跃转达了温芃的意见,他俩都觉得温芃毕竟是延安派来的,站得就是高,看得就是远,心里都十分佩服。不过,徐飞跃心里还是有个小算盘,哪一天刘彩珠真要犯到他手里了,他是绝对不会饶她的。如果事情闹大了,校方出面了,他就一人承担,决不牵扯雷神小组,更不能累及温芃的安全。可惜桂云标和赵雪娟这时都不知道徐飞跃心中的主意,否则,以后徐飞跃和刘彩珠发生的冲突就可避免,要不是刘彩珠在学校已到了众怒难犯的地步,那徐飞跃和刘彩珠的冲突就会闯下大祸。
一天,郎玉昆突然接到阎奔的电话,说是不是他批准温芃进的长沙,局长反问郎玉昆,校长和教务长为什么这么放纵一个女学员,哪怕她是一个优秀的学员,而把校规校纪置于脑后,明明规定学员在校学习期间不能离校,校长和教务长为什么先后对她放行?万一她出校出了什么事或泄了什么密,谁来负责。
阎奔的严厉训斥,让郎玉昆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明白阎奔怎么这样快地就得到了学校内情,而且把他和罗遥准许温芃外出的事知道得如此详细。他想起了几天前向美莹给他讲的话,他马上把这个告密者锁定为刘彩珠,可刘彩珠是从什么途径向阎奔通报的消息呢?只有通过电台告知,阎奔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温芃外出的消息。他放下电话,强压下心中的惊悸和猛地蹿上来的怒火,叫来了心腹A和B。
虽然郎玉昆回校后,A和B也经常与他打照面,但单独找他俩到办公室谈话,这还是他回校后的第一次。
A和B还未在椅子上坐稳,郎玉昆就发话:“这一段时间,监听室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郎玉��愠怒的脸色是A、B以前少见的,两人不禁都有些紧张。A大着胆子问:“不知校长指的异常情况是哪方面的异常情况?”
“你俩是干什么的,我问的话你们当真不明白?”
B小心翼翼地问:“你是问电讯侦听方面?”
“废话!”今天郎玉昆是少有的不客气。
“校长为什么今天突然问这个问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A心里想,头上就冒汗。
B只得实说:“湖区曾出现过的电台还出现过一次。”
郎玉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十分清楚湖区早就出现的那个不明电台在发报的时间上应该与阎奔听到的事情无关。“就没发现别的不明电台?”
A的心提到嗓子眼了:“有是有,可不是不明电台!”
郎玉昆一愣:“什么意思,说明白!”
A抖抖索索地说:“向教官在业余时间曾向外面发过电报。我们还以为在和校长通报呢!”
“向教官在业余时间向外发报?!”郎玉昆的头顶一炸,马上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什么时间?”
“有两次,监听室都有具体记录。”B畏惧地暗瞥着郎玉昆。
“马上把记录拿来!”郎玉昆少有的大吼。
“是!”A、B出去后,不到15分钟就拿来了监听记录,郎玉昆一看向美莹两次通联的时间正好���阎奔追查向中统泄密的时间相符,他似乎预感到向美莹就是向中统泄密的内奸,因为除了这种结论,他实在无法解释向美莹通联时间和阎奔追查时间的巧合,他知道如果让阎奔知道了这件事,向美莹就必死无疑,军统对内奸的处罚只有一条:枪毙!他只能在心里骂向美莹:“你是聪明一生,糊涂一时啊,这种内奸是当不得的!虽然中统军统是一家,但各为其主的道理你不明白?卖主求荣有几个落到好下场!?”
郎玉昆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怕,他毕竟和向美莹有肌肤之亲,而且是真心相爱,此事如果由A、B泄露出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你们把向教官通联的事情向别人讲过没有?”郎玉昆凶狠狠地问。
“校长哪能呢!向教官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俩还不清楚,你俩都是我俩的恩人,咱们咋会乱说呢!”A说这些话时来了点精神,一副讨好的神态。
B也说:“这种事我们怎敢在外瞎说,谁亲谁疏,孰重孰轻,我们心里明白。”
“你俩做得很好,很好!我算是没白培养你俩。”郎玉昆心里踏实了一些,说话的口气也缓和了许多。他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递给A:“去会计室拿加班奖金,我批了。”
A、B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开心的笑,一溜小跑到会计室拿钱去了。
在郎玉昆在校长室发火的时候,罗遥也在教务室里着急,原来值班的话机员把监听到的阎奔和郎玉昆的谈话报告了罗遥,他没想到阎头竟知道了学校里这样具体的事,而且消息还传得这样快,一个拍子打了他和郎玉昆两个人,看来这个告密者监视的就是他和郎玉昆。这样一想,他就来气,可这个告密者是谁呢?他用不着多想,就怀疑到了刘彩珠身上,这个由阎头特别关照照顾的女人,无疑是阎头派来暗中监视他和郎玉昆的人。他的心里真的有点凉了,连他俩这样对党国忠心耿耿的人,阎头都不放心要安排监视暗哨,这叫下面干事的人怎么不寒心?想来想去,他把火都集
中到了刘彩珠的身上,不是她告密,阎头也不会追查,尽管罗波与何示求都在追求温芃,毕竟还有一线希望,现在阎头一查一追,那罗波哪还有戏?
他愈是这样想,就愈觉得这个刘彩珠是个危险人物,此人不除,特校的事就别想瞒过阎头。在对刘彩珠的看法上,他与郎玉昆并没通气,但却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恰在这个时候,罗波来见叔叔,见他一脸的不高兴,不知何故,便小声地问:“叔叔和谁生气?满脸的乌云。”
“上峰追查你陪温芃进城的事。”罗遥没好气地说。
“何示求不是也陪温芃进城了嘛,为什么!”
罗遥打断他的话:“也查了!”
“我进城主要是办公事呀!”罗波还想辩白。
“别扯淡!那是我为你陪温芃进城找的借口,这种事骗别人可以,骗阎头没门!”
“是阎局长在查?”
“不是他查,我会急成这样?”
“那是谁告的密呢?我要知道了告密者,非把他撕啰!”
“肯定是特校内的人。”
“不会是郎玉昆吧?”
“他犯贱,自找没趣?何况还牵扯他外甥。”
“会不会是向教官?”
“她和姓郎的穿一条裤子,她不会做这种事。”
“那会是谁呢?”
“我看就是那个刘彩珠。”
“那个木头?不会,她屁事不知!”
“我看你当特校学员真是不够格……”
“叔叔……”
“有些事一时半会给你说��清,你以后多提防她就是。”
“我饶不了她!”
“不准胡来!你也不想想,能直接向局座告密的人难道没背景?”
“那就这样便宜了这个小人?”
“先别急,以后瞅准机会再下手。”
罗波气愤难平地从教务长办公室出来,迎面就碰上了何示求,一贯急躁沉不住气的罗波把罗遥和他谈的话一古脑儿地告诉了何示求。何示求一听就慌了神,忙说:“阎局长亲自追查这事,恐怕很麻烦。”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有你舅舅和我叔叔顶在前面,你担心什么?”
“咱俩和刘彩珠前生无冤今生无仇,她何苦和我们过不去?”
“你这一问还真提醒了我,她为什么告密,我们陪温芃进城犯着她什么了?”
“我看八成是忌妒温芃,看我俩亲近她,刘彩珠就吃醋。”
“我看没这么简单吧。叔叔说,敢向局长打小报告的人不可能没背景。”
“这么说刘彩珠有来头?”
“这个人留在特校就是个麻烦。”
“对!把她挤出去!”
“挤!怎么挤?”
“就是赶,撵的意思,让她在特校呆不下去!”
“没想到你小子鬼点子还蛮多的嘛!”
“你我发动一部分学员整天找刘彩珠的茬,让她不得安宁,最好经常让她出丑,最后让舅舅和你叔叔出面,把她开除!”
“这点子好!众怒难犯嘛!”
“什么意思?”
“又愚了不是。”
接着何示求和罗波小声商量如何向刘彩珠找茬,让她不得安宁的办法,谈了很久。
特校的事还传得真是快,阎奔追查何示求和罗波陪温芃进城的传闻让温芃知道了。她是格外重视这个讯息,这个讯息告诉她,学校里已经有人在怀疑她了,还在时刻监视她的行踪,虽然她此刻还不知道告密者就是刘彩珠,但她确信监视她的人就在校内。她不由得反省自己来校几个月来的言行,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并无疏露之处,可怎么还是被人盯上了呢?
事关重大,温芃决定紧急召开雷神小组会议,让赵雪娟通知桂云标和徐飞跃今晚九点到小仓库旁边的湖边碰头。
��雷神小组的会议准时开始,温芃向大家通报了阎奔追查她和罗波、何示求外出长沙的事,请他们围绕此事发表意见,商量对策。
桂云标等温芃讲完,马上说:“这就证明学校里有两只眼睛已经盯上了组长。这是个危险讯号。”
赵雪娟赞合��说:“我同意云标的看法,此人必须尽快查出来,否则,他会坏我们的大事。”
徐飞跃不以为然地说:“查什么?明摆着是那个烂木头!”
桂云标问:“你说是刘彩珠?”
“不是她是谁?”徐飞跃底气十足地说,“自我们小组成立后,刘彩珠就一直围着我们几个人转,被我们发觉后,她也没有收敛监视行动,还是处处跟踪我们,你们说不是她是谁?”
赵雪娟迟疑地说:“会不会是别的人?”
徐飞跃斩钉截铁地说:“我看就是她!郎玉昆、罗遥、罗波、何示求不会自己跟自己找麻烦,向教官是郎玉昆的相好,也不会,韩信哲只管搏杀教练,其他的事不管不闻,秦时伦从牢里放出来回校后,一直情绪不振,除了上课,他很少出头露面。扒过来,扒过去,只能是刘彩珠!”
赵雪娟还是有点猜疑:“一个女学员监督我们干什么?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她这么做不是为了简单的邀功取宠,而是负有不可告人的使命。”桂云标说,“我早发现她不对劲,有不少让人怀疑的举动,如果是她向阎奔告密,我不惊讶。”
“她能直通阎奔,那她就跟温芃你一样,绝不是一个一般的学员!”赵雪娟的口气有些紧张。